2007年7月15日

覺察

我以為自己已經把自己整理得很好了,但最近的一些事,讓我看到自己真的還有許多許多地方需要調整!


昨天幫朋友送東西到另一位朋友家。她若有所思的跟我說,"有妳這個朋友真好!"。我當下立即反應是"不要這樣說,大家互相啦!"。但後來我問自己,為什麼我不能直接就說"謝謝!"?這是怎麼了?

即便我自己一直在學著肯定自己,肯定別人,但我還是對別人的肯定和稱讚有一些不好意思和逃避。當我說,"不好意思!","別這麼說!"。我也在拒絕來自他人的善意,那如果以後別人不再說了,我又有什麼可抱怨的?因為是我自己不要的嘛!

最近許醫師到多倫多,我對他的自誇和臭屁有一些反應。我看到在我的認知裡,對有才有學的人,會認定他們該是虛懷若谷的,許添盛很不合乎我的標準。另外,從對他的情緒,我做了一些自我探索,覺察到他的臭屁和跩和我爸非常的相似。

我爸是個非常有能力的婦產科醫師,專攻癌症。在他的年代裏,附近看不好的病都會先往我們家診所送,而我爸通常都能處理得很好。所以他總說我們家是垃圾桶,對其他的醫生不屑一顧。我常常會在他的臉上看到那種很跩,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的表情。對他來說,不能得到第一,就是失敗。而我總是達不到他的標準,常常被他嫌棄、指責。在後來學心理治療的日子裡,我看到自己很多的受傷來自於他,但在那小小孩的年紀裡,我是不懂,也沒辦法表達自己那些受傷情緒的。

我知道是那類似的感覺啟動了我心理的按鈕,才會有一些情緒出來,才會對著許添盛說,"看到你那麼跩,那麼臭屁,我實在很想把你巴下去"。"我不想跟你許醫師這個角色互動,我要跟許添盛互動。"

第一次說,我是心有所感,第二次說,我是有一些覺察............。但後來,我注意到自己很喜歡跟周圍朋友說這些事,說我跟許醫師說了什麼.....。我驚覺到,我似乎把我的反應當做了一個挑戰權威,當做了凸顯自己,讓自己沾沾自喜的方法。老天,那還是自己的沒自信在作祟,才會想去挑戰權威,才會想去凸顯自己。雖然比起以前一碰就跳,現在的強度大概只有二、三十,但那情緒畢竟還在,畢竟還影響著我。

最近,一位朋友說,人需要不斷努力改變自己,調整自己。但我是不同意的。不同意於那個努力.......。我一直相信,人會做什麼,都有他背後的理由,覺察和瞭解才是最重要的。有了覺察和瞭解,就能對自己的生命負起責任,有較適當的選擇。太過的努力,對我來說,是對自己的暴力,是我不願走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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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越來越相信,我可以在每天的生活裏讓自己更清明,更覺察。不管是生活裏的刺激,或是我對人事物的反應,都能讓我更清楚看到自己,認識自己,調整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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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的我,是包在心裡治療理論下的沒自信,看似大人的小孩。現在的我,是個用自己和人互動但有一些心理學基礎的成人(雖然有時還是有些小孩性),是不太一樣的。我喜歡我現在的樣子,能夠做自己,不怕做自己,比較輕鬆,比較自在!

2007年7月9日

放下

最近整理家裏的東西和電腦裏的存檔,發現自己擁有的實在太多,多到自己都不記得有那些東西。

人生,不也是這樣嗎?我們擁有比我們自己所知更多的資源和能力。但是,我們常常忘記自己有,常常一直還要向外求,忘了我們本就具足,本就豐厚!

這星期台灣的許添盛醫師來,給了一些研習和講座,讓我重新整理自己已經有的信念和想法。(關於許醫師的資料,請查閱下列網站http://www.ylib.com/author/drhsu/index2.htmhttp://www.cnas.org.tw/index.asp?module=orgintro


我喜歡他說的

生活是輕鬆的
困難的克服是容易的
理想的達成是簡單的

信念創造了自己的生活。在我的經驗裡,也一直的看到,你相信什麼,什麼就會在你身邊發生。因為我們常常都會帶著有色眼鏡,會自動去追尋我們要的目標,所以才會自己大肚子的時候看到滿街都是大肚子的人,買了某個牌子的新車,就會注意到同類型同款車到處有。而潛意識裏的追求,也會一直把我們帶往熟悉的環境裡,但可能讓我們一直往一個不適合或不健康的方向。所以才有一本書"All Sickness is Home Sickness"專門討論這樣的狀況。

看到許多人追著許醫師跑,讓我想到這世上有許多的大師,導師,師父...........和他們死心塌地的追隨者。我心裡忽然有些難過。難過,這世上有太多的人,把力量都放在別人身上,瘋狂的跟隨著別人,而忘了要回到自己的身上。

很多時候,我們因為找不到自己,需要藉由一位老師,一些經典書籍幫助我們。但那終究只是生命過程中的一些輔助。人們有很棒的經驗,經典有很多的智慧,可以幫我們更覺察,更清楚看到自己。但師父、經典,只是船,只是柺杖,當我們渡了河,能走路了,就不需要再帶著它們,只要在心裡感恩他們在生命的過程陪過我們,就可以把他們放下了。

如果我們一直需要一個領導者,一直需要抱著船或柺杖,那是一個很不健康的狀態,也增加自己許多負擔。如果是那樣,我們將永遠要依靠別人告訴我們,你該做什麼,不該做什麼,我們自己的力量就越來越不見,而有的,只是一個包裝在某個經典或某個大師下的傀儡娃娃。

讓自己忠於自己的存在,傾聽自己內在的聲音,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,活出自己生命的色彩,發揮自己生命的價值,那才會是我們來世界上真正的意義所在吧!

「淡」是人生最深的滋味

蔣勳/文


我過去常和美術系的學生討論到,四年以後要到哪裡去、要做什麼、要在這個社會扮演什麼樣的角色。 有些學生會說我要做畫家,如果買了房子和車子有剩的錢,覺得家裡有面牆很空白,會去買一張畫掛在那裡。 但是,到底畫家是不是等到社會溫飽之後的餘裕,才去照顧那片空白的牆,以及那幅畫?

不僅是對美術系學生,我想要談的是,如果社會沒有美、不重視美,它會出現什麼問題?個人的生命沒有美的認知,它殘缺了什麼? 如果他整個理性世界和感性世界不平衡,會影響到他長大以後,情感的部份無法處理。

我覺得美是各個學科做為人的一個單元,而感覺是很重要的一個部份。

人類的味覺很早就在生存的感覺慢慢定位︰酸的、甜的、辣的、苦的、鹹的。可是慢慢地在人類整個文明當中,味覺不再是味覺。 我們說某個人講話老是要刺激別人,講話酸酸的,這時候不是講味覺,而是他心理的狀況——有一點嫉妒,有一點得不到的不舒服。 我們說這個人嘴巴好甜喔,是說一種幸福感,甜是一種幸福感。

「辣」在口腔上是非常強的一種刺激。我們說一個人「潑辣」,或是「辣妹」,都是把「辣」變成精神文化的狀態,訴諸於動物最原始本能的感官。它不做理性的提高、不做人文的修飾,是很過癮、是「爽了再說」、是當下刺激感官,而比較不是回憶性的。

談到「鹹」,我們讀《聖經》讀到耶穌在佈道時說,如果鹽失去了鹹味,還應該叫它做鹽嗎?台灣每年辦鹽分地帶的文藝營。為什麼要到鹽分地帶?因為布袋這個海邊是早期晒鹽的地方,他們希望這些作家能將鹽分地帶的勞苦與流汗的記憶,變成文學精神。

「苦」是被排斥的味覺,跟人生搭在一起,最後變成生命的一個記憶。從不愛吃苦瓜,變成愛吃苦瓜,從不知道父母會離開我,到父母都離開我,那個人生的滋味是非常不一樣的。

我們不知道也許有一天在母親臨終的床前,要用什麼樣的生命去擔待這個難堪的時刻?如果沒有準備好、沒有庫存過,要怎麼過這一關? 過去的東西會幫助一個人度過這些難關。親人的身體受苦,而你卻幫不上忙時,也許所有的味覺的記憶會出來。它是一個庫存的過程,因為庫存過,所以沒有被打敗、沒有慌張、沒有呼天搶地、沒有嚎啕頓足、沒有變成崩潰的狀態,因為生命幾千年來走下來、上萬年來都度過這個時刻,而它變成一個文化的力量。

這時候味覺會有好多的感嘆,然後變成所有的味覺都有很多的記憶在裡面。 甜太簡單,回甘才有味。

我小時候完全不吃苦瓜,我不知道為什麼到這個年紀,愈來愈愛吃苦瓜?而且是那種客家醃苦瓜,還帶著臭味,然後摻些小魚豆豉。 忽然發覺,我現在不愛吃甜的,我覺得甜對我來說,太簡單了。 還有一種味覺叫「回甘」。我們會說這個茶好好喝,用「回甘」。 回甘的意思是,一開始有點澀、有點苦,可是慢慢地從口腔起起來一種淡淡的甜味。 人生是經過這些澀味以後,才有所謂的甜,而那個「甜」不等於糖的甜,它不是單純甜味,而是人生經驗很多的複雜的變化。

有一次去紹興,朋友請我去吃飯。他說:「你沒有聽過那個『三霉三臭』,你不配來紹興。」這個很狠喔,等於說人家要來作客,你還要通過那個三霉三臭。就是那個發霉的酸菜干,真的很臭,聞到以後會想吐的。 我們在紹興被他們灌得醺醺大醉,吃了三霉三臭之後,晚上我一個人在街上走。我走過魯迅紀念館、蔡元培紀念館、秋瑾紀念館,走過她被砍頭的那個廣場。 我不曉得這個小鎮記載多少近代歷史的記憶,好像人被壓抑、發霉的記憶,最後在味覺上出來。 通過霉和臭之後,還要存在、還要活著、還要有生存下去的力量。

我們現在再去讀《阿Q正傳》這樣的書,感覺那種生命好像真的發霉的感覺。可是在那樣的環境,我們還要存在、還要活著,而且還要自己想辦法,去通過那個臭、那個腐爛,重新生長出來。

也許因為我們在這麼幸福、安逸的環境中長大,對甜味的感覺很多,所以對苦味和臭味不太能感受到。 在台灣因為環境很好,有很多苦味和臭味被降低了。 有一個法國朋友跟我說,其實古老的文化最精的品嚐是臭味,臭的品嚐。我們會發現苦也好、臭也好,都是生命裡的卑微、生命裡的哀傷,都是生命裡痛的記憶。

蘇東坡從甜到甘的人生
蘇東坡在最落難的時候,在岸邊寫下「大江東去,浪淘盡」,寫出最好的詩句出來。 受到皇帝賞識時,他的書法好漂亮、工整、華麗,而且得意。因為他是一個才子,才子總是很得意的。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,他讓很多人受過傷。 他得意的時候,很多人恨得要死,別人沒有他的才氣,當然要恨他。 但是他落難寫的書法,這麼笨、這麼拙,歪歪倒倒無所謂,卻變成中國書法的極品。
此時苦味出來了,他開始知道生命的苦味,並不是你年輕時得意忘形的樣子,而是在這麼卑屈、所有的朋友都不敢見你的時候,在河邊寫出最美的詩句。 他原來是一個翰林大學士,但因為政治,朋友都避得遠遠的。 當時他的朋友馬夢得,不怕政治上受連累,就關說把那個地方的軍營靠東邊的地,撥給蘇軾夫婦使用,所以蘇軾就改名叫蘇東坡。 蘇東坡開始在那裡種田、寫詩,他忽然覺得:我何必一定要在政治裡爭這些東西?為什麼不在歷史上建立一個光明磊落的生命情感? 所以他那時候寫出最好的詩。他有米可吃了,還跟他太太說,讓我釀點酒喝好不好?他還是要喝酒!

「夜飲東坡醒復醉」是說,晚上就在這個坡地喝酒,醒了又醉、醒了又醉;「歸來彷彿三更」則是,回來已經很晚。「家童鼻息已雷鳴」是說,當地還有一個小孩幫他管管家務,但是他睡著了,鼻子打呼。「敲門都不應」是指,蘇東坡敲門都不應。我們看到他之前的詩,敲門都不應,就要發脾氣了,可是現在就算了,他就走去聽江水的聲音,「倚仗聽江聲。」

蘇軾變成了蘇東坡後,他覺得醜都可以是美。他開始欣賞不同的東西,他那時候跑到黃州的夜市喝點酒,碰到一身刺青的壯漢,那個人就把他打在地上說:「什麼東西,你敢碰我!你不知道我在這裡混得怎樣?」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蘇東坡,然後倒在地上的蘇東坡,忽然就笑起來,回家寫了封信給馬夢得說:「自喜漸不為人知。」我覺得是了不起生命的過程,他過去為什麼這麼容易得意忘形?他是才子,全天下都要認識他,然後他常常不給人好臉色,可是落難之後,他的生命開始有另外一種包容,有另外一種力量。

所以我覺得,蘇東坡酸甜苦辣鹹百味雜陳最後出來的一個味覺是「淡」,所有的味覺都過了,你才知道淡的精采,你才知道一碗白稀飯、一塊豆腐好像沒有味道,可是這個味覺是生命中最深的味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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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無目的」的人生清涼
你會發現他在做官的時候,從來沒有感覺到清風徐來,但是從他的詩中看到,因為他不做官,才感覺到清風。 我覺得蘇東坡應該感謝的是:他不斷被下放,每一次的下放就更好一點。因為整個生命被現實的目的性綁住了,所以被下放的時候,才可以回到自我,才能寫出這麼美的句子出來。 他可以感受到:歷史上那些爭名爭利,最後變成一場虛空。可以「多情應笑我,早生華髮」,是因為他回到自我。

我相信,美是一個自我的循環。美到最後不管你是富貴,或是貧窮,有自我,才有美可言,如果這個自我是為別人而活著,其實感覺都不會美。 所以這個「淡」是你經歷酸、甜、苦、辣、鹹以後,才知道淡的可貴。所以他寫過一首很有名的詩說,「回首向來蕭瑟處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」我回頭看我走來的這一生,心很靜,也就無所謂了。

「吃到飽」的文化象徵殘缺
如果這個社會不能形成一個品味,就會被人笑說「財大氣粗」。 就是說沒有能力把錢花到對的地方去,整個人的品,不會受到尊敬和尊重。

七○年代我們看到台灣經濟的起飛,這是我們非常自豪的,可是我們看到歐洲在生活上有時候會覺得慚愧,因為我們不知道怎麼樣去建立所謂「我要什麼」。

九○年代我有一個法國的朋友來台灣,當時最流行「吃到飽」的餐廳,他就問我什麼叫做「吃到飽」?「吃到飽」有多麼了不起的價值嗎?我就跟他解釋說,我們的過去是「餓過」,對食物其實沒有安全感,其實你要「原諒」它。

人有一段時間選擇性太少,會有一段時間需要補償,但是台灣現在不是這樣的狀況。這時候我們就要講說,吃到飽是一種沒有選擇性的方法,鼓勵在量上一直加大,但是吃到後來是不舒服的。可是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對待自己的身體?

我們用精神上吃到飽的方法,就像電視上吃到飽的文化,很多媒體給觀眾和聽眾的訊息好像是讓他們吃到飽:沒有選擇性、沒有一種質的提高,而是大量地一直塞。教育是不是?我擔心的是,如果也是的話,怎麼辦?生命長大後要如何在他的角色上選擇他要的?

只有是非,人生不可能豐富
從「喝」到「品」的差別是什麼?喝是一個純粹器官的反應,品是一個精神上的回應,我們說品嚐、品酒,「品」一定離開了純粹器官的刺激,而變為了某種精神上的回憶。

人生匆匆走過,如果沒有過程的話,生命最快就是從生到死就完了。

我們是否能慢下來去欣賞大自然豐富的顏色?我說的顏色不是畫畫的顏色,而是樹葉上的顏色,它不會只是一種綠色。一片葉子上的綠色是驚人的變化,因為陽光照下來,它厚的部份、薄的部份和透光的部份,是這麼豐富。

古代希臘、巴比倫人對星座的探討、中國古代人對紫微的探討,遠比我們今天精采。因為他們很安靜,透過視覺對於星座的轉移有非常細膩的紀錄與判斷,這個能力我們愈來愈喪失。喪失了之後,所有的知識只是從考試的是非和選擇出來,是一個簡化的過程,生命不可能豐富。

有多久你沒有脫掉鞋子、脫掉襪子用你的腳去感覺沙?我相信那個是美。找到你一部份還沒有老掉,在記憶中,是童年在通宵的海邊、在金山的海邊、在墾丁的海邊。你的腳掌曾經接觸過那麼濕潤、那麼柔軟的沙。把那個找回來。 我去總統府演講時,就跟阿扁說,「阿扁你該休假了,你應該脫掉鞋子去感覺沙灘。」 我從七○年代回國,台灣黨禁和報禁都沒有開放,戒嚴時期,我們看到社會走向民主開放的狀態。 後來我看到經濟上的繁榮,與政治上的民主開放,但是人如果沒有做他自己,前面兩個都是白費。他必須落實到找回自己的自信,不是在社會裡的排行,或是所扮演的任何一個角色,要覺得這個角色是我自己的選擇,是我自己要做的。所以對於我的行業、專業,我會享受,享受是一種美啊!

我到花蓮看到人在賣切仔麵,快樂得不得了。他跟我說這個麵是特別的,我碰水幾次,再拿起來再碰水,它很Q。我就覺得跟另外一個賣麵的差好多,他好快樂。他覺得他的行業是除了賺錢以外,有得意的東西,因為他有成就感,可是我們今天有幾個行業有成就感?

如果都是用排行榜跟功利的方法去看待生命設計的安排,很難找回這個真正的自我。而這個自我,絕對是我自己要做的,我做的時候很開心。

我常說美的庫存,美需要庫存。就是你今天有一個提款卡,你要去提領錢是因為你存過錢,如果你沒有存過錢的話,你提不出錢。

美需要在生命中不斷地庫存
我們的痛苦是,你在某個年齡層,某個行業裡發現:你的感覺沒有了,因為從來沒有庫存過。這個悲哀是,如果這個社會長期以來不庫存美,有一天你要去提領,會非常困難。

小時候我和姊姊到田裡去撈浮萍餵鴨子。我記得我把田裡的浮萍撈完,回家餵鴨子,第二天池塘裡又有滿滿的一池塘的浮萍,我從來沒有想到浮萍這麼小小點的生命,那個生命力這麼強。長大以後讀到蘇東坡的「一池萍碎」,我的記憶是可以提領我那個童年的記憶。

這個東西如何放到學校的體制裡,我無法想像,我總不能開一堂課帶孩子去撈浮萍。問題是,生活周遭的環境,自然還剩下多少? 在這個社會當中太多的排行榜,迷失了自己,而必須在大自然引發自己、解放自己。所以我覺得老莊的哲學剛好是儒家哲學的彌補,因為儒家總是要你「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」。

但莊子說,個人要走出去跟天地對話,做精神的釋放。 要獨自去面對自然,變成個人生命定位的尋找,才能夠平衡。 我不是否定剛講的排行榜是社會秩序,而是我們太缺乏另外一邊了。 自我沒有完成,每個人就會覺得自己很委屈,要為別人做這件事,到最後會有抱怨,而不是心甘情願地說︰我做這件事是我自己選擇的。

這就是說「美是無目的的快樂」,它任何現世的功利都沒有,它就是個單純生命開啟的過程。

做為健全的人若沒有這個部份,可以說這是另外一種心靈的殘障。 有一天他面臨到世界非常豐富的感受世界,卻無法感受,心理狀態會很枯燥,沒有辦法突破。 有一天,他結了婚,他的妻子跟他的情感,都不是是與非,而是在是與非之間有更多的變化,但他沒有能力去分辨這細膩的變化,會變成極度不快樂。

「考」出一個人的價值?
一個好的作家說,生命裡有一個時刻是連舒伯特都無言以對的時刻,那是我們生命裡最重要的時刻。 當我們面臨父母親臨終的時刻,我們不知道那個時刻是怎麼度過的。我們無法寫詩、任何音樂也沒有辦法安慰我們,但是它一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。那樣的時刻,你握著他的手,希望用你的指溫去溫他冰冷的手,把所有的指溫都給他。我相信那是人走向完善的一個重要的過程。

如同在SARS的時刻裡,醫學院的學生拒絕到病房去。這時候,醫學對他來說,是不是一個功利?而缺乏另外一個「人」的動機在裡面?不知道。但是我們不能去指責這些孩子,因為他們這麼年輕,他們的反應,就是社會最直接的反應。

那麼我們要問的是︰促成社會最應該有夢想、有熱情的年輕人做這樣的決定,是社會出了什麼問題?這個社會少掉什麼東西?我們恐怕要問這個:他是不是對生命沒有感覺了?他對生命裡面到底應該如何去承擔他的重量,以及去承擔他自己對生命之間最好的關係?這是我所關心的。

可是我到今天為止,我們的考試,還是無法考出這個部份。美和宗教都是信仰,你沒有這個信仰之後,所有的知識都會變成負擔。有了信仰之後,所有的學習和知識才會回來變成智慧,所以美是使知識變成智慧的一個關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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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想:
我認為蔣勳提到的"淡",很像佛經上提到的五蘊皆空的"空"的境界,經歷過了眼耳鼻舌身意,色聲香味觸法而能放下的大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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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需要有質感,需要有心,需要有愛。太多物質的追求,讓我們失去品味美的能力,可惜啊!可惜!

2007年7月1日

旅遊

星期四兒子考到可以上高速公路的G2牌,星期六我們兩母子就開著車到了蒙特利爾(Montreal)。


加拿大的夏天有太多好玩的地方,今年我的玩心特別大,就想著到處去玩。